苏飞犹豫再三,还是决定最后尝试性地跟孟建开个条件:
“孟从事,我军已经悔悟,不该为黄祖卖命,此番我也可以承诺,绝不会去夏口、沙羡,再为黄祖守城。但我们毕竟是荆州人,食荆州百姓供养多年,领刘荆州俸饷,要我们不战而降扬州,非义士所能答应!
你们若肯放出一条路来,我愿接受贵军监督,过江直接投奔大公子,鄂县以西土地,只要是我所镇守,皆可不战交给贵军,粮秣辎重战船军械,我也可以留下。
如若不答应,我军只好一战,到时候贵军还是抓不到多少俘虏,还徒增双方伤亡,这又是何必呢?我们不过是想走,并不是想守、战。”
然而苏飞的这个条件,直接被孟建否决了:“苏都督!你的这套说辞,早就被伏波将军料中了。但伏波将军也说了,你若是在樊口时,便如此好言好语商量,或许还能跟你讲几分道义。
但你在樊口时欺骗了我军,假意说要考虑投降,实则拖延时间撤军逃跑!若不是伏波将军神机妙算,提前堵了梁子湖西口河口,你们现在怕是已经进了沙羡城、跟黄射会师了吧!
如若我军现在还答应你逃走的条件,岂不是耍诈不义者完全不用受到惩罚?简直痴人说梦!
不过,念在你还有几分节义,伏波将军也额外交代了,你若想过江,就得让全军放下武器,向我军投降。然后我军自会甄别,允许那些坚持想要过江的将士,以自愿原则、由我军押送过江!这才是诡计被识破后,不得不降者该有的待遇!”
苏飞闻言,眼神中露出几丝不甘和愤恨,却也无可奈何。
他五指佝偻,死死抓着自己的大腿,松紧数次,才长叹一声:“伏波将军此诺,可做得主么?我们一旦放下兵器,岂不是任人宰割,如何保证贵军会信守诺言,允许愿意投刘荆州者自行离去?”
孟建不由哈哈大笑:“苏都督,你太看得起自己了!伏波将军虽智计百出,算无遗策,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。谈判的时候答应对方的条件,伏波将军从未毁诺!
至于安南将军,更是义薄云天,言出必践,他既也默许了,你有什么好担心的?你当天下人都是张仪那般的猪狗么!”
诸葛家的人,做事情当然是有原则的!用计的时候,怎么兵不厌诈都没问题,那是军事和政治层面的,本来就该诈。
但是外交和谈判的时候,答应的条件,怎么可能反悔,问出这种问题简直是侮辱。
苏飞最后犹豫了一下,也知道自己理亏,对方是在战场上用计,而自己是在谈判中不诚信虚假承诺在先,假意答应的事情实际上没打算做,对方要加码惩戒力度,也是正常的。
毕竟,在谈判中吓人、让对方误判,这都是各凭本事,是心理战技巧。但是答应的事情必须要做,至少也不能假借答应实则没打算做,那样放在后世,至少分别算“违约责任”和“缔约过失责任”。
如今虽然没有这些法律,但道理是相通的。
既然一切退路都已经被堵死,苏飞最终选择了弃械投降,只能指望关羽和诸葛瑾信守承诺了。
……
半天之后,苏飞的万余江夏军,就全部被关羽的部队缴械了,全部重新编组清点,将领们也挑出来单独暂时监押。
梁子湖畔,就这么凭空冒出来一座军营,一边供准备进攻夏口、沙羡的关羽军驻扎,一边供关押俘虏。
苏飞放下武器后,就见到了关羽和诸葛瑾,以及其他几个主要将领,他表达了希望关羽尽快信守诺言的请求。
关羽看他也算是义士,就劝他直接投降刘备,说了一大堆刘备的仁义宽容。
但苏飞心中始终存有犹豫,诸葛瑾见状,也就出面劝解:
“云长,人各有志,我们也不必强求忠义之士。想来苏将军是担心自己负隅顽抗、还曾经在谈判中失信,没脸直接来投,怕我们会清算。
那就放他归去,示信义于荆州军民,让荆州文武都知道主公的言而有信,至于其他人,自愿留下的,苏将军也不得干涉,任由每个人自行决定,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。
不过这番甄别,总要三四日时间,请苏将军稍安勿躁,这几天时间总能等吧?”
苏飞无奈,他已经投降了,没有丝毫武力,诸葛瑾让他等也只能等。
于是四天之后,苏飞最终只带了大约两千人的心腹嫡系,以及其他在荆州腹地有家眷的,实在不愿意留下的,被缴械后由诸葛瑾派船送过江。
剩下大约七千余人的部队,全部自愿选择了投降关羽、接受改编。
苏飞手下其他几个水军将领,也没那么重的忠义包袱,也不担心关羽诸葛瑾清算,就全部留下了——毕竟当初是苏飞打算搞谈判欺骗,先稳住然后偷跑,他们几个却没有决策者责任,所以不用担负欺诈不义之名,投得心安理得。
关羽看着苏飞被送过江,还是有些不甘心,忍不住跟诸葛瑾讨论此举的得失:“为什么不再劝劝留下他呢?”
诸葛瑾摇着折